但这个有着异能而不求名利的人初露锋芒的时期,对于自己的神通也差不多感到惊异,允许某些好奇的人参观他的奇迹。他那喧传一时而将来还会重振的声名,惊动了行将就木的蒲伐。蒲伐以前为了梅斯曼的学说受尽迫害,把它当作宝物一般藏在心里;如今终于看到这门科学的最精彩的事实。伟大的无名氏被老人的遭遇感动了,对他另眼相看。所以蒲伐一边上楼,一边存着俏皮而得意的心,听任他的老冤家取笑,只回答说:“你等会儿瞧罢!等会儿瞧罢!”同时颠头耸脑,表示极有把握。
两位医生走进一个寒碜的公寓。蒲伐到客厅隔壁的一间卧房里去了一会,米诺莱等在客厅里,开始疑心了;但蒲伐马上来带他走进隔壁的屋子,见了那位神秘的斯威顿堡信徒;一张靠椅上还坐着一个女的,她并不站起来,好像根本没瞧见两个老人。
米诺莱笑道:“怎么!不用木盆了?”
“只依靠上帝的神力。”斯威顿堡信徒肃然回答。据米诺莱估计,他大约有五十岁。
三个人一齐坐下。主人讲的话无非是寒暄客套;米诺莱老人听着大为惊奇,以为受人愚弄了。斯威顿堡信徒询问来客对于科学的看法,他显然是要借此把对方打量一番。
终于他说:“先生,你到这儿来纯粹是为了好奇。我的神通,我相信是得之于上帝,从来不敢加以亵渎的;随便滥用,或是用在不正当的地方,上帝会把我的神通收回。不过据蒲伐先生说,现在的问题是要使一个和我们信仰相反的人改变主张,点醒一个善意的学者,所以我愿意满足你的好奇心。”他又指着那个陌生女子说:“这个女的正在梦游。据一切梦游者的口述和表现,梦游是个极甜美的境界,内在的生命把有形的世界加在人的器官上面、妨碍它们的机能的束缚,完全摆脱了,能够在我们谬称为‘无形的’世界中活动。梦游状态中的视觉与听觉,比着所谓清醒状态中的更完美,也许还不用别的器官协助;因为视觉与听觉原是通体光明的利剑,别的器官反而是遮蔽它的剑鞘。对于梦游的人,无所谓空间的距离,无所谓物质的障碍;换句话说,距离与障碍被我们内在的生命超越了;人的肉体只是那内在生命的一个贮藏室,一个不可少的依傍,一重外壳。这些最近方始发现的事实,没有适当的名词可以形容;因为不可量、不可触、不可见等等的字眼,对于可由磁性感应显出作用来的液体而言,已经毫无意义。光能发热,能穿过物体使它膨胀,可见光还是可量的;至于电能够刺激触觉,更是人尽皆知的事。我们一向只管否认事实,却忘了我们器官的简陋。”